26日下午3点,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与“平板电脑之父”杰里·卡普兰(Jerry Kaplan)、英国皇家工程院院士彼得·柯克伦(Peter Cochrane)以及华为公司战略部总裁张文林进行对话,主题为“创新 规则 信任”。
综合一财、新浪财经等消息,在对话中,主持人问道:“您提出将华为所有的5G技术授权给西方公司,您提出了这样一个提议,有没有收到任何一些意向方的联系?”
任正非表示:华为不是授权给所有的西方公司,只是授权给一家西方公司,让一家公司来获得我们的许可,这样它才有规模化的市场给它支撑。我们觉得这一家公司应该是美国公司,因为欧洲有自己的5G,韩国和日本也有自己的东西,它应该在改进和发展过程中去调整。美国现在缺了这个东西,我们应该独家许可给美国公司获得这个东西,而且它可以在全世界跟我们竞争。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跟全世界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继续起跑,我相信第二轮起跑可能我们也会胜利。
部分对话实录(来自“第一财经”):
任正非:在我们这个时代,基因技术会在未来20-30年产生非常大的突破,对生物科技、医疗科技等起到巨大作用。如果电子能和基因结合起来,我们很难想象社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已经发展到用分子科学发展新材料,人工智能在这个时候得到了规模化的使用,对社会的促进、改进我们也不太清楚,所以在这个时代,大规模的新技术在整个社会会产生突破,给我们带来新的机会,在新的机会面前,我们应该要怎么迎接新时代,我也还是不太清楚。这给我们打开了新的机会窗口,全世界的科学家、工程师团结起来迎接新时代,对未来我们不用忐忑不安,而是更加勇敢迎接新时代。
人工智能只会给社会创造更大的财富,既然有了更多财富、效率,我们对就业的问题有更多的期待。人工智能成为整个社会、世界的发展动力,取决于行业、算法、基础设施的提供等,我认为这个时代到来,让社会变得更加繁荣。人工智能带来的就业问题给国家、社会提出了新的命题,在人工智能时代,可能要提供人工智能教育水平,每个国家都要为此努力,我认为中小国家会因人工智能而提高生产能力,给更多人带来机会。
杰里·卡普兰:我不认为人工智能是魔法,这是新一波自动化,我们可以参考之前的自动化如何影响市场,就可以预测未来的影响。虽然说人工智能对劳动力市场产生变化,但是人们会更加富裕,而不是人们会失业。
彼得·柯克伦:我觉得AI会主导世界,我们现在真正想要实现的是打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不要认为小修小补就能实现,而是包括生物技术、纳米技术、AI、机器人技术、物联网技术等发展创造一个新的未来。我们不能更多消耗石油等能源,需要打造一个可持续的生态系统,改变现在的做事方法。
任正非:大家在几百年前也不相信纺织机器,在工业革命时代,如果没有纺织机器就没有现在的高级面料。纺织机器的出现并未剥夺工人的权力,却提高了工人的水平。当时火车出现的时候也是被嘲笑的。人工智能是今天出生的一个豆芽,刚刚发了新芽,人工智能由于超级计算机的出现而有了机会,但是回头看看,现在社会是生产在发展。5G的出现是意外的情况,5G本身是一个工具,但是大家对5G也是争论不休,人们要对新鲜事物要有宽容和信任。
现在欧洲给了华为很多机会,我认为全世界给了华为很多机会,我认为已经很宽容、很满足了,短时间内我不能要求人人理解我们。
张文林:真正5G的运营商会信任5G。
任正非:我们不是授权给所有西方公司,而是授权给一家西方公司,这样才有规模的市场支撑,我们认为这家公司应该是一家美国公司。我觉得5G是一个小儿科的事情,未来最大的产业是人工智能,我们不希望人工智能的时候不要再遭受实体清单,我们希望共同为人类提供一种服务。
彼得·柯克伦: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技术有问题,我觉得需要证据证明新技术会危害人类,现在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5G的危害性。
任正非:所有的专利是公平、无歧视授予给这家公司,我们希望在新的起跑线上,和欧洲、美国、韩国共同起跑服务人类。
如果竞争对手真把华为打垮,我真高兴,这说明世界发展更强大了。我不会感到竞争对手有威胁,而是鞭策促使我前进。
彼得·柯克伦:我们要快速部署5G需要多家公司才能实现,需要多家供应商才能部署技术。
任正非:现在已经证明了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做事,我们受到了最严格的“体检”,那证明了我们的“身体”没有问题,我们愿意给全世界的设备商、运营商进行“体检”。我们有信心跟各个国家签署“无后门的协定”。我们现在投入大量的研发经费,适应欧洲的标准,我们公司未来5年的目标是确保网络的安全,建立极简的设备,使网络更安全、快捷,我们正在努力做这件事情。
5G标准是数百个国家、数千个数万个科学家共同研究后产生的,能支撑人工智能、云的社会。美国公司供应的零部件,我是一定要购买的,我们长期理想还是要融入世界。美国公司恢复供应,我们是欢迎的,我们不会追究以往的事情。市场化如果只有一小块,只会产生高成本,全球化的目的要资源共享,让全球人民受益。
鸿蒙是否会走向终端服务,我们还在考虑中。
彼得·柯克伦:我们一定要意识到,不仅是华为一家公司受到影响,有些产品使用受影响,不是因为技术、市场造成的,而是政客造成的,我认为未来的世界不应该出现这个情况。
任正非:我认为全球产生两个生态、分裂的可能性不存在。美国的教授、科学家总要发表论文吧,我们看见总会对我们的科技产生影响,尽管美国科技可能比我们跑得前一点,它就像喜马拉雅山顶上的雪水一样,上面的雪水流下来也会浇灌山下的庄稼。美国做好的东西如果不卖,怎么会使美国繁荣富强呢?科学技术如果不能变成商品,经济会出现萎缩。互联网时代发生区域自治,这根本不现实。
我为什么确信发生不会脱钩呢?因为互联网时代,传播已经很广泛了。美国科学家的论文我们不会看不见,最后还是会形成同一个平层的生态,这个生态虽然有差别,但是没有绝对的差别。
杰里·卡普兰:其实AI是软件技术,包括程序、数据等,技术获取对于美国公司没有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数据获取,数据使用,这对于AI很关键的,比如美国公司不可能直接获取中国的数据,各国政府的担心也是放错了地方。
张文林:数据确实对AI很重要,每个区域的数据是不一样的,有自身不同的价值,带来不同的创新和业务。关键还是在于算力,AI之所以可用,我们认为是众多的技术包括联接、高性能计算,这些所有的技术才刚刚使AI起步,只有算力得到非常大的突破,AI才能随处可有可用。
任正非:不同国家对隐私、数据的概念都有很大的区别,中国现在都变得更开放。我认为隐私保护要有利于社会、个人的安全,完全过分的保护而造成社会的伤害也是不好的。我们有时候对隐私保护还是要科学分析,科学管理,这是每个主权国家自己的事情,只要在这个国家不伤害好人,保护好人,有利于社会治安,这个国家有权对数据进行管理。
张文林:我们不需要获得所有的隐私数据,互联网公司在初期阶段可能没有搞清楚需要什么数据,但是现在大家都意识到要尊重数据保护、尊重个人。我们要贡献价值,可能只需要最小化数据,产出最大化价值。
任正非:应该出台隐私保护法,要处置非法使用数据的行为。
我觉得整个社会都要对新技术要有宽容,因为没有学术自由、思想自由,就不会有创造发明,创造发明以后才能慢慢认识是否利于人类。特别是基因技术的出现,将来是有利于人类还是不利于,还是要时间证明。我们要更宽容一些,别老是阻扰AI的前进,新技术总是要突破传统。就像我们公司成长的时候是中国经济刚刚开放的时代,一步步的宽容,我们发展了,我们每年对世界的贡献是200亿美金的税。
张文林:对于科技公司来说,不应该利用对技术的了解,试图去剥夺用户的选择权,而是让用户明白这个技术是什么,把选择权留给用户。
任正非:我认为中国应抓基础教育,使基础技术和世界有同轨的能力。中国的科学技术突破需要领军人物,对于我们来说,时代赋予了新的要求和机会。我们是基于全球化的公司,我们外籍员工有三万多人,我们公司的研发人员有七八万人,他们结合起来形成新的机会。在新技术上,我们想多为人类做出贡献,我们不谋求财务报表。
杰里·卡普兰:我认为“增强现实”技术有很大影响,这会改变我们与世界的观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5G和AI技术会进一步产生影响。
彼得·柯克伦:“量子计算”会改变通信、基因构成等难题。
任正非:我认为每一种技术都在突破前沿,当每一个技术跨学科交叉在一起,这个社会会发展成什么场景,我不知道,我们公司要找到这样的方向。
张文林:人工智能我们认为还有非常长的路要走,这包括材料科技、分子科技等突破,都会影响人工智能的发展。我们更期待巨量的数据处理、运算要更加便宜。
任正非:6G是和5G开发是并行的,6G是毫米波,6G真正规模化使用对于我们公司还很早。华为会领先6G。技术只是一个工具,5G只是一个基站,而不是把它当作“原子弹”。技术不应该政治化,而是商业选择。
人工智能未来加大的基础是教育、人才培养、基础设施,人工智能是软件汇集,是高性能的计算系统,如果基础设施投资不够,等于有汽车没有马路。
对于公司产值减少,是目标的增长计划下降。我们不断地发声,让世界媒体传播了我们的真实情况。我们下半年的财务报表会证明客户的信任,我们估计明年上半年财务报表还会好,但是不会大增长,到明年年底,人们会相信华为活下来了,到后年会相信华为增长了。
完全脱离美国生产的零部件,是一个事实,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使用美国的零部件,我们还是渴望西方恢复对零部件的供应。关于发债的事情,事先我并不知道,看到新闻我才知道发债,发债的成本是低的。我们过去主要是在西方银行融资,现在西方银行融资这个方式不是很通畅了,现在我们试着在国内银行融资,最终融资金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们资金还是比较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