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WeWork在过去九个月内从470亿美金估值跌到150亿,那么等待中国共享办公企业的会是什么呢?
从天堂到地狱,用来形容共享办公企业WeWork过去一年的经历丝毫不过分。
直到去年底,该公司还是私募市场估值最高的明星独角兽之一。但自该公司在8月中旬公开递交招股书后,种种针对商业模式与公司治理的质疑和批评就未曾停止。
9月末,WeWork终于正式宣布称将撤回IPO申请,推迟IPO。与此同时,公司的新任联席CEOArtie Minson和Sebastian Gunningham表示,推迟IPO后,公司将聚焦联合办公业务主业。
WeWork的上市之路暂时告一段落,但其所引发的思考与影响却不会停止。多名投资者认为,WeWork在上市期间所暴露的问题给创投市场打了一针清醒剂——初创企业快速扩张、追求增长却无视亏损的发展模式越来越受到质疑。
对于中国的共享办公企业们来说,WeWork的坎坷上市路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中国的共享办公企业往往以WeWork作为对标,甚至这些公司在过往融资时也根据自身规模与WeWork的比例去确定参考估值。如果WeWork在过去九个月内从470亿美金估值跌到150亿,那么等待中国共享办公企业的会是什么呢?
今年2月份,据彭博报道,国内规模最大的共享办公公司优客工场正在准备2020年进行IPO,筹资金额或将达到2亿美元。事实上,原本优客工场曾计划在2018年第三季度上市与WeWork争抢共享办公第一股,但是中美贸易摩擦引发的市场动荡令该计划搁置。如今,随着WeWork在质疑声中推迟上市,优客工场面临的局面恐怕比过往更为复杂。
“如果WeWork在美国成功上市,中国的共享办公公司去美国上市也会顺理成章。但现在这种商业模式和估值水平在二级市场备受质疑,类似企业要再上市可能会比较困难。”一位关注共享办公行业的投资者对界面新闻记者分析称。
优客工场成立于2015年,截至目前共融资19轮超过47亿元。在2018年底的一轮融资中,优客工场对外宣称公司估值已经达30亿美元。据公司官网介绍,截至2019年6月30日,优客工场共覆盖包括国内一线和新一线城市以及新加坡、纽约在内的44个城市,管理逾200个联合办公空间(其中包含7个联营办公空间)。
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共享办公公司,优客工场的扩张之路对比WeWork毫不逊色——成立9年时间的WeWork目前在全球105个城市中布局了485个空间。
在优客工场诞生的2015年,正是国内共享办公行业爆发元年。从2014年到2015年,中国的共享办公空间数量一年内翻了46倍,从50家激增至2300家。到2016年,这一数据更是高达4200家。
共享办公在此间蓬勃发展的重要原因在于初创企业数量在大幅增加——受“双创”政策鼓励,2015年中国初创企业的数量为438万个,这一数据到2016年上升至551万个,到2017年则进一步增至605万个。
初创企业数量激增催生了对灵活办公空间的需求,WeWork在美国的快速发展则吸引了一批中国创业者投身于此。除了优客工场,裸心社(被WeWork收购)、无界空间(被优客工场收购)、梦想加、方糖小镇等共享办公企业均成立于2015年,氪空间成立于2014年。
同WeWork一样,国内共享办公公司都在强调自身的“科技”属性和增值服务,淡化房地产租赁的色彩。
“我不认为共享办公是房地产的另一种产品,更认为这是人与人之间价值互换、信息互换、文化交流的地方”,在最近接受采访时,优客工场CEO毛大庆表示。他曾谈到,优客工场不会只靠租金赚钱,未来租金收入与其他增值收入(培训费、IT服务、会员费等)的比例会是六比四。
但以WeWork的数据来看,这个故事难以得到现实数据的印证。尽管推出了花样繁多的新服务——包括共享公寓、企业服务装修等,2018年WeWork的营收中仍有八成来自出租办公空间收取的费用。更何况WeWork的新任CEO决定回归联合办公主业,言下之意将对这些新业务进行收缩。
共享办公行业仍将有其生存空间,但这项服务恐怕不会像激进的创业者与投资人宣称的那样是一支对传统办公租赁市场的颠覆性力量。
“中国市场有大量小型创业公司,对这些公司来说,共享办公本身有价值。但这种价值并不一定是所谓科技公司。如果共享办公企业能够拿到好位置的物业,踏踏实实做好运营,单体经济模型还是能够成立的。但如果一味迎合市场扩大规模,可能会入不敷出,算不过来账。”梅花天使投资人吴世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HSBC(汇丰银行)在7月份发布的一份《亚洲共享办公地产报告》中认为,相对于传统办公空间租赁市场,共享办公服务能够满足规模较的小公司及初创公司对于办公空间灵活性的需求。但是共享办公将不会是一种颠覆性的力量,未来它将会是传统办公空间的补充角色,从整个办公租赁市场中切分一小块蛋糕。
此外,这项业务也面临着经济减速的威胁。这份报告中指出,如果没有稳定营收,一旦宏观经济环境衰退,共享办公的运营方将会面临需求减弱及融资艰难的局面。
“这令我想起了以前的团购网站Groupon。当年Groupon在硅谷出现后,很快在国内出现一堆效仿者,包括美团、拉手等等。”华山资本创始人杨镭回忆到,团购赛道一度火热到国内出现上千家公司,被媒体称为“千团大战”。但很快,Groupon上市后业绩市值大跌,国内的团购网站们也纷纷开始或倒闭或转型,如今市场中已经不存在所谓“团购”公司了。
杨镭认为,WeWork的上市之路给国内的共享办公企业敲响了警钟。“国内公司特别喜欢模仿美国公司。但这些实例说明,国内公司不应该盲目与国外公司对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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