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

原标题: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

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_娱乐产业_游戏行业

 电影《小伟》里的最后一个镜头,一鸣和妈妈在房间里收拾父亲生前的衣物,同一个画框中,客厅电视上正播放着父亲生前持摄影机,和一鸣嬉闹的影像画面。

 现实中,导演黄梓总是拒绝父亲过于亲密的互动,直到父亲去世前,     黄梓    也没有答应父亲“同睡一张床”的提议。

 但黄梓相信,在科学之外,父亲与这部电影会有冥冥中的连接。

 回到电影最后的镜头,本来无人的固定镜头缓缓移动,一步、两步,走出房间,画面也逐渐过曝。

 就像是父亲熟悉的脚步与目光。

    文丨    坎波斯

    编辑丨    雷伊斯

 罗大佑在歌曲《赤子》中,描述了一种纠葛的父子与亲情关系:

 “一生人只一个 血脉跳得那样近

 而相处如同陌生 阔别却又觉得亲

 一生能有几个 爱护你的也是人

 正是为了深爱变遗憾”

 东方式的家庭关系中,似乎总存在爱与理解无法同频共振的情况。年轻人渴望一份理解,父辈却总以为对子女无条件的爱便是全部。

 直到某一方的离开,原本的深爱成为永久的遗憾。

 生活的遗憾,有时反而造就了电影的精彩。不管是李安导演“父亲三部曲”中,对于父亲威权形象戏剧性的解构;还是日本导演是枝裕和《如父如子》、《步履不停》等影片中,对血缘亲情的温暖观照,其实都可以看作子一代对东方式家庭的反思与和解。

    到了青年导演黄梓这里,他将自己漫长而躁动的青春期,父亲患癌前后的临终岁月,母亲面对变故时的艰难抉择,都放进了电影《小伟》之中。  

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_娱乐产业_游戏行业

 一部电影,三个人物,几段时空。作为处女作的《小伟》,用一种去除浮躁的沉稳,足见火候的控制力,向观众展现了电影对时空的挖掘力度,和对人类情感的凝视深度。

    黄梓    导演向毒药记者讲述了他的电影故事。希望读者朋友能为佳片捧场,在影院和家人一同观看此片,你一定能收获一份对家庭与亲情的审视和体悟。

    癌症阴影下,一个中国家庭的镜像    

    毒药         :    现在很多电影都在用所谓的癌症梗,可能很多观众已经厌烦这件事儿了,你怎么看待《小伟》中父亲患癌的段落呢?

    黄梓      :我在表达上会比较克制,我不希望过多地去渲染苦难,虽然描写苦难会是让观众共情的很有效的方式。但是我确实不喜欢把苦难都摆在台面上,让观众陪同那个角色再经历一次苦难,那不是我想呈现的效果。

    毒药         :影片中    爸爸,妈妈的部分,你怎么将自己代入进他们的角色里呢?

    黄梓         :    因为我拍这部片子的时候还不到30岁,所以对中年人面临的生活困难,以及精神层面的困境,我可能都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多年来,我对我妈妈和父亲有观察,也试图去理解他们。

 电影里刻画的人物,也结合了过往我遇到的一些人。我会基于观察,还有家庭之间天然的纽带,以及我的人际关系,去想象他们。比如一个家庭妇女面临这么大的家庭变故时,她会面临怎样的精神困境。

    毒药         :    可不可以这样说,创作这部电影时,是你第一次去换位思考父母的角色?

    黄梓         :    对。因为出国之前,我那时青春期,肯定不太会换位思考,同时也觉得父母不会换位思考,认为他们从来没有理解过我。回国之后,和父母关系有些变化,但还是会争吵。

    我觉得他们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改变了,那只能改变自己和他们的相处方式。  

    拍电影也是我的一种方式。不管是交流还是自我探寻,我需要电影去做一些表达。  

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_娱乐产业_游戏行业

    毒药         :    父亲患癌后,当时你在医院拍父亲的纪录片,父母面对镜头时有什么反应呢?

    黄梓         :    我爸是无所谓的,我妈其实挺介意的。有时候她知道我在拍,她说着说着话就不说了。有时候我把机器固定在那儿,等我再进房间时,发现机器直接被挪开了。

    毒药         :    父亲去世后,你跟妈妈的关系有什么变化吗?

    黄梓         :    好像是好了一点。有时候还是会吵,但不会面红耳赤,更加点到即止吧。

    毒药         :    妈妈看到电影后有什么反应?

    黄梓         :    她没啥反应。(笑)她看哭了。当时参加影展,第一次放映时,我妈想来看,但我不同意,我说以后正式上映的时候再去看吧。结果她擅作主张,买了张机票飞过来看。

 但我对她看哭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其实她比较眼浅,看什么电影都会哭。

    毒药         :    写剧本的时候,有跟她交流过吗?

    黄梓         :    他们都没看过我剧本。我在家里剪辑的时候,     我妈有时候会假装帮我打扫房间,然后偷偷瞄一眼,我就赶紧让她不要扫了。  

    毒药         :    父亲患癌之后,你说你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这是你比较个人的反应,还是说病人家属普遍的反应?

    黄梓         :    我觉得还是要看人。有一部分人,在遇到家庭变故的时候,他可能就会想逃脱。这种想法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跟人每天面对压力,面对整个家庭很压抑的氛围有关。你一直在忍耐,在无条件接受这些负面情绪,累积到一个点时,就会产生特别想逃离的冲动。

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_娱乐产业_游戏行业

    在电影里满足父亲的愿望    

    毒药         :    你在大学拍作业时,发现自己可能有拍电影的天赋,当时怎么发现的?

    黄梓         :    可能就是跟其他同学的作品对比了一下,我觉得自己拍的比较好吧。然后我拍的时候自己是快乐的,有时候突然就想到一个特别好的镜头,或者一个非常好的表现手法时,感到那种灵光一现,我会有极大的满足感。

    毒药         :《小伟》    里面包括三个部分,你觉得最难拍的是哪一个部分呢?

    黄梓         :    难拍的主要是一些具体的场次吧。因为我没有画分镜,勘景勘了很多次,虽然心里也知道怎么拍,但可能有一些现场的效果不一定能达到。比如岛上的部分,爸爸进村的时候我希望是迷雾笼罩的氛围。我就跟摄影师商量到时候要放多少烟饼,但是不一定效果好。所以会有这种不确定性。

 那场戏一开始拍效果确实不太好。那个村子靠海,风比较大,放烟的话一下子就被吹散了。后来我们进了屋子里,拍室内戏时,外面忽然下起了雪。我赶紧对摄影说赶快出去抓拍。

    当地人对我说岛上有十多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所以最后就拍了爸爸走进村时的雪景,我觉得最后营造出来的氛围挺好的。

    毒药         :    看《小伟》的时候,让我想起杨德昌导演的《一一》,那部片应该对你有影响吧?

    黄梓         :    对,影响还挺大的。包括写头几稿剧本时,会有意模仿杨德昌吧。包括写台词,会有一些说教感,也结合了一些与社会议题有关的评论。剧中人的状态也有点愤世嫉俗。

 但后来我发现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表达的。我当时只是把父亲刚离世不久后,自己内心的愤懑,用激烈的剧作方式和台词去呈现出来。

 其实杨德昌的一些很说教的台词,并不是谁都能够驾驭的。台词背后是他对社会、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观察。那种刻画好像只有他能做到。

 我要是依样画葫芦挪到我的电影中,其实很糟糕。后来我就推翻了剧本,还是按自己内心的表达方式,用没那么激烈的方式去呈现。

专访《小伟》导演黄梓:我对父亲的遗憾,都在这部电影里_娱乐产业_游戏行业

    毒药         :    杨德昌导演对于社会议题有很深的切入,你怎么处理《小伟》里的社会议题呢?

    黄梓         :    《小伟》里没有对社会议题特别显性地提取,我没有把重点放到社会议题对剧中三个人物特别剧烈的影响上。但《小伟》里面讲述到了癌症病人与家属的选择。

    病人家属是不是愿意把病情告诉病人?剧中,治病的选择权其实落在了病人家属身上,病人很多时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亲人帮他做出的选择。  

    毒药         :    《小伟》中有场儿子跟父亲在车厢里,挤在一张床上睡的戏,这个段落来源于真实经历,还是创造的?

    黄梓         :    就是写剧本的时候创造的。我小时候不敢一个人睡,就会跑去父母房间,跑上他们床,睡在他们中间。但是长大之后肯定就不会这样做了。

 但我爸有时候还是会调侃我吧。他是挺爱开玩笑的人,也希望跟我有更多的互动,有时会提出希望跟我一起睡,但我都拒绝了。都是成年人了,还是要讲点道理嘛。(笑)我爸生病之后,他又提过一两次,“要不要陪爸爸睡觉?”但我没有答应。

 所以我就希望在电影里可以满足他吧。

    毒药         :    现在电影拍出来了,但是爸爸已经看不到了,你觉得这个表达还有效吗?会不会有一点后悔?

    黄梓         :    没有后悔吧,你要说遗憾,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但是如果我什么遗憾都没有的话,那也不会拍这个电影。     如果我是一个跟家庭关系很好、表现得很孝顺,跟爸爸妈妈能有效沟通的孩子,一家人和乐融融的那种,那我肯定不可能拍这个电影。  

 你说他离开了,看不到了,嗯......从现有的科学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我可能有时候会相信一些科学以外的,一种感知层面的连接。

    毒药         :    电影里引用了阿基琉斯追乌龟的典故,这有什么考虑呢?

    黄梓         :    这个典故大概意思是说,在某些条件下,比如把时间按秒、毫秒不停地细分,那么,阿基琉斯永远都追不上乌龟。只能不断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永远都追不上。

 这个感觉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距离,你想靠近他,想了解一个人,但好像永远也触碰不到。也像是生活中的一种希望,永远也达不到。      



0
86
0
55

相关资讯

  1. 1、《梦想江湖》手游新玩法单人守塔副本首曝光1184
  2. 2、机战坦克无限星钻评测团线上活动学霸小学生加盟4324
  3. 3、《推理学院》引爆双11精彩活动这个周末要你狂欢4236
  4. 4、有容乃大《不服小天王》战斗奶牛的奉献灌注1627
  5. 5、特效帅炸天《王者召唤》传说系列皮肤揭秘3624
  6. 6、武将定制再升级冰河《百将传说》进阶玩法爆料1238
  7. 7、《神明秩序:幻域神姬》游戏圈的鄙视链2923
  8. 8、《赛尔号超级英雄》1对1跨服战火爆上线1410
  9. 9、本周礼包汇总豪华大礼包带你欢度周末1218
  10. 10、《宠物小精灵》本周神宠达克莱伊登场4581
全部评论(0)
我也有话说
0
收藏
点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