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恩·查泽雷

《好莱坞报道》中文站10月12日报道（作者：Brian Davids）

达米恩·查泽雷知道《登月第一人》（First Man）将成为他迄今为止最具技术挑战性的电影，然而，这位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得主面临的更大挑战，是找到尼尔·阿姆斯特朗这位美国历史性的航天英雄跟自己的个人联系，毕竟影片中的事件发生在他出生很久以前。

这部电影中瑞恩·高斯林扮演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对于这位登月英雄的故事，达米恩·查泽雷一开始是犹豫不决的，特别是因为通过《爆裂鼓手》（Whiplash）和《爱乐之城》（La La Land），他将自己定位为喜欢构思并撰写个人故事的电影制作人。而对于《登月第一人》，这要求他改编詹姆斯·R·汉森2005年的传记书。

“我与尼尔（阿姆斯特朗）或太空计划没有任何实际联系，感觉这离我非常遥远。”达米恩·查泽雷本周通过电话告诉《好莱坞报道》：“我很感兴趣，开始阅读这本书并开始看了几部纪录片。然后，一件事引发着另一件事，我突然变得痴迷，我有点儿意识到，这不仅是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而且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实际上对我来说非常个人化。”

达米恩·查泽雷组建了一个团队，其中包括艺术指导内森·克劳利，他以在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的电影中的工作而闻名，比如太空剧情片《星际穿越》（Interstellar）。

“我真的想要内森，因为他所有的工作，而不仅仅是跟诺兰。我知道他会带来实用的方法，就像他给诺兰所有电影带来的那样。”查泽雷说：“他依靠相机内的效果，微缩模型，全尺寸复制品，万向调节，运动控制，还有最小的细节设置，那种感觉是活生生的，感觉不会过度干净，感觉有了泥土、污垢和真实的质感。在做这类的工作方面，内森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真的很高兴能得到他。我当然花了很多时间问他在诺兰电影中使用的技巧，就像《敦刻尔克》（Dunkirk）和《星际穿越》。”

下面是《好莱坞报道》（下文称THR）与达米恩·查泽雷的完整对话，其中讨论了他在后期制作期间第一次与诺兰会面，以及多次合作过的J·K·西蒙斯为什么没有参演《登月第一人》。

《登月第一人》片场照

 THR：在制作了《登月第一人》之后，你是否有兴趣在某一天去太空旅行？或者Imax巨幕电影仍然是你首选的太空旅行方式？

 达米恩·查泽雷： 我认为Imax是我的首选方式，你能看到广袤的太空，体验到宏伟的感觉，但是你不用担心会（发生事故）死掉。（笑）

 THR：我们年纪相仿，跟你一样，我也对阿姆斯特朗家族，以及对阿波罗11号达到高潮的任务之前的事情知之甚少感到惊讶。我甚至调查了一些自己的朋友，可悲的是，他们了解更多的是阴谋论而不是事实。那么，将事实与耸人听闻的传闻分开，是你讲述这个故事的众多原因之一吗？

 达米恩·查泽雷： 绝对是！它也消除了我认为将我们和我们这一代人与这件事分开的隔膜。我们过去认为登月好像是超级英雄故事或者希腊神话。我们并不认为像尼尔·阿姆斯特朗这样的人是一个普通人，有时也会有不确定、怀疑、害怕、快乐、悲伤，有人类的经历。通过尼尔和他妻子珍妮特，以及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在人类层面，特别是在家庭层面让它扎根，这是我感兴趣的。我觉得这样的视角可以告诉观众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尼尔是如此私密，我们对他的私人生活、感情生活或者他所经历的所有情绪动荡——这些情绪动荡是珍妮特所经历过的——都知之甚少。我们也不知道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和那些航天器中闭门造车的实际情况，传播到全世界的美国宇航局的形象已经镀了厚厚一层金，它的目的是为了提供支持。但是，实际的危险、整个程序在任何时候都处于如此接近死亡状态的方式，程序导致的死亡……我认为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想要融入的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的一部分。

 THR：《登月第一人》的摄影是一项成就。公平地说，我甚至可以对这部电影的每项工作说同样的话。但是，你与摄影导演莱纳斯·桑德格伦一起所取得的成就，证明了为什么桑德格伦应该永远成为所有电影制作人的选择。通过16mm摄影的格式，您将观众带到了20世纪60年代，而您使用Imax摄影机则与尼尔·阿姆斯特朗一起提升了我们在月球上的体验。在测试方面，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你最终想要的电影在每个方面的外观和感觉？

 达米恩·查泽雷： 这的确花了一段时间。我很幸运能够与《爱乐之城》的很多人合作，比如莱纳斯·桑德格伦、（作曲家）贾斯汀·赫尔维茨、一些同样的音效工程师，以及服装设计师玛丽·索弗瑞斯。对于所有这些人以及其他人，我们很早就谈到了广泛的办法和大概的细节。在开始制作这部电影以前，无论是美国宇航局的历史书呆子还是太空怪人，我们所有人在制作电影的过程中都成了一个人。电影外在的东西，从艺术指导到摄影和服装设计，所有这些都是我们通过研究发现的档案资料所激发的。宇航员在太空拍摄的实际照片，《LIFE》杂志拍摄的宇航员家人的照片，一些宇航员的家人给我们提供的老式的家庭录像和相册，参观他们的家和工作场所，看到实际的太空舱，跟马克、里克、珍妮特，跟尼尔（阿姆斯特朗）一起在双子星八号载人飞船中航行过的大卫·斯科特，以及（宇航员）巴兹·奥尔德林、迈克尔·科林斯等人交流——这些都是要融入外表之内的东西。这一切是始于试图捕捉它的现实，然后找到一种方法，使这个现实吸引观众，并倾向于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中间的时刻。每个人都知道阿波罗计划，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记得双子星载人计划；在进行登月训练时，差点儿导致尼尔死亡的月球登陆实验用飞行器；你们看到的尼尔用过的多轴训练器，或者这部电影开头时的X-15飞行器。很多这些东西都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

《登月第一人》剧照

 THR：尼尔·阿姆斯特朗因“冷静面对压力”而闻名，另外他的性格还是众所周知的腼腆和内向。就公众的看法而言，瑞恩·高斯林似乎在相机内外都有这种特征。我知道你在《爱乐之城》前就跟瑞恩·高斯林讨论过这个角色，但除了外形与尼尔比较相似以外，是这些共同点吸引着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扮演这个角色吗？

 达米恩·查泽雷： 实际上真的是这样。正如你所提到的，在我们一起完成《爱乐之城》以前，我首先将这部电影的构思告诉了瑞恩。所以，当我第一次打算让他扮演尼尔时，我并不认识他，我只是知道他是一位演员，我一直想跟他合作，我认为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演员之一。具体来说，他有这种独特的能力，可以用很少的东西表达出很多的内容。对于尼尔·阿姆斯特朗来说，他是一个言语不多的人，我只知道我需要一位能够传达大量情感和感情复杂性的演员，有时甚至没有任何对话，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所以这一切都带着我找到了瑞恩。而在拍摄《爱乐之城》期间跟瑞恩一起合作，在我的脑海里进一步肯定了他在这个角色中的表现。他是一位身临其境的演员，也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演员，他每次都会全力以赴，从头开始构建他的角色。这让我更加兴奋与他合作拍摄这部电影。

 THR：由于内森·克劳利的介入，你第一次使用Imax相机、以及你尽可能实现拍摄这部电影的整体承诺，我打赌克里斯托弗·诺兰会给你一些建议。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由于诺兰曾在2014年的《星际穿越》跟克劳利一起冒险“进入”太空，所以他给你提供了什么意见？

 达米恩·查泽雷： 好吧，当我们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克里斯（诺兰），但是当我在后期制作时，我真的很幸运能够见到他——实际上是通过Imax。所以，那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问他事情，但再说一次，这是具有讽刺意味的，因为那次会面是在我拍完电影以后。所以，我们分享了一些幕后故事和战争故事。但是与内森·克劳利合作，这是因为我真的想要内森，因为他所有的工作，而不仅仅是跟诺兰。我知道他会带来实用的方法，就像他给诺兰所有电影带来的那样。他依靠相机内的效果，微缩模型，全尺寸复制品，万向调节，运动控制，还有最小的细节设置，那种感觉是活生生的，感觉不会过度干净，感觉有了泥土、污垢和真实的质感。在做这类的工作方面，内森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真的很高兴能得到他。我当然花了很多时间问他在诺兰电影中使用的技巧，就像《敦刻尔克》和《星际穿越》。

 THR：因为你已经成为一位导演兼编剧的品牌制作人，因此在执导《登月第一人》时你是否有过任何的犹豫？因为它不是你自己写的剧本。

 达米恩·查泽雷： 实际上，一开始的确是有的。当我第一次接触制片人时，他们说：“嘿，你对尼尔·阿姆斯特朗感兴趣吗？有一本我们一直试图制作成电影的书，书名是《第一人》。”然后他们给了我詹姆斯·R·汉森的这本书。如果我能够正确地回想起来，我认为我的第一反应可能是：我不确定是否能改编一本来自于真实生活的书，所有的限制不仅仅是能够想出一些不在我头脑中的东西，还有一些对我不公平的东西。从个人角度来看，我与尼尔或者太空计划没有任何实际联系，感觉这离我非常遥远。但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对制片人的热情以及他们的极力主张感到好奇——这可能不是我最初想到的尼尔·阿姆斯特朗的故事。但是，这本书中有一些内容，真的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所以我很感兴趣，开始阅读这本书并开始看了几部纪录片。然后，一件事引发着另一件事，我突然变得痴迷，我有点儿意识到，这不仅是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而且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实际上对我来说非常个人化，即使我从来没有去过太空，我从来没有去过月球，我没有在60年代生活过，当尼尔在月球上行走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出生。制作一部电影达到讲述某件事的难度的想法，无论是小规模的成就，还是像登月一样的大规模成就，都需要一步一步的、艰苦的过程，通过身体、情感、机械和心理的过程来实现某件事，或者实现某个梦想，无论这个梦想是什么。这感觉就像是我早期电影中做过各种变化的事情，感觉就像我能说出的故事。我们开始尝试与一位能够做这种改编的编剧见面，我觉得我自己没办法写出来。我觉得我真的需要与能够深入研究，并真正的将历史整理成叙事的人合作。因此，在2015年与乔什·辛格见面时，我更加兴奋，因为他带着这样的感觉和他自己的热情来到这里，他真的很喜欢我对这个项目的想法，并希望能更进一步。所以，他去进行了研究，我在拍摄《爱乐之城》的时候，他就在工作和写剧本。所以，这部电影成了我跟他的伟大合作，这种合作将从这里继续。

达米恩·查泽雷在《登月第一人》片场

 THR：在你为视频流媒体Netflix以及Apple打造的即将上映的电视剧中，你还将与其他编剧合作。在你职业生涯的这个阶段，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到“编剧兼导演”或者“创作型导演”这样的标签？

 达米恩·查泽雷： 我不知道我是否曾经或者想要对这些标签感到珍惜。我尝试以同样的方式处理事情，无论是我写的东西还是我没写过的东西。我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使它变得个性化，并且将我自己融入进去。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感觉类似于拍《爱乐之城》之类的事情。即使我写了这个剧本，我也在一个有自己的代码、约定和限制的类型中工作。但是，我喜欢这样的想法，你可以采取一种类型或一段现实生活的历史，然后尝试翻转它，尝试颠覆它，并尝试注入自己的个性。这是所有事情的希望，无论你的角色是什么。

 THR：你在短期的职业生涯中已经取得了如此的成功，这是否让你满足于自己的成就？或者你认为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达米恩·查泽雷： 我会说我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我想我永远是神经质和悲观的。“天要塌下来了”是我的心态。感觉就像我的大脑坚持不让我把任何事情看做理所当然的，哪怕我愿意。所以，我一次只拍一部电影。

 THR：就像每部电影一样，有时你必须“杀死”你喜欢的一些东西，包括电影营销中使用的一些漂亮的镜头。《登月第一人》大约有多少分钟的删减镜头会增加在最终的蓝光版上？

 达米恩·查泽雷： 我完全不知道。有大量被删除的镜头，有些是整个场景的，比如尼尔和珍妮特的房子烧毁；比如由于交换机断开，尼尔和巴兹几乎无法摆脱月球表面；比如阿波罗8号的发射等等，很多这样的大场景都被删掉了。我们肯定打算至少把一些这样的镜头放到DVD或者蓝光版上。

 THR：你为Netflix和Apple制作了几部电视剧。因为你在电影故事片上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功，你是想通过讲述长篇故事进行一个新的挑战？还是仅仅关注那些最吸引你的故事，而不会考虑是何种媒介？

 达米恩·查泽雷： 我认为就是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的去做。我肯定在寻找新的挑战，并试图确保没有任何感觉像我以前做过的事情。作为电影制作人，我能以某种方式成长吗？但是，它最终归结为我想在任何特定时刻讲述的故事中，更无形、难以描述的事情，以及剧本中产生共鸣的内容。

 THR：如果我没有问你J·K·西蒙斯的事情那就是失职。在整个《登月第一人》的观影过程中，我一直都在寻找他的身影。你是否曾希望为他在这部电影中找到一个位置，还是里面根本没有适合他的角色？

 达米恩·查泽雷： 我喜欢跟他一起工作，我很乐意让他参与这部电影。在这部电影的演员阵容中，我觉得有一个像J·K这样非常形象的熟脸，可能会起不到应有的效果，除非他担任主演之一，但主角的年龄又不适合他。所以，他的缺席在某种程度上是偶然的，但我很想再与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