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情不咩

从2011年第一次听说杜琪峰要拍打黑题材时，就知道老杜要北上来一场大阵仗了。尽管之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打黑拍不成了，换成了扫毒，但它依然是大阵仗。看完《毒战》之后，我觉得这阵仗不只是大，更多的是狠，大有一洗之前银河作品内地版被阉割之耻的狠劲。有幸在2月就看过了终剪版，明天《毒战》行将上映，至今为止许多桥段和镜头回想起来仍让人背脊发冷汗，估计很多观众会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说“杜琪峰你可真敢拍！”。也的确只有杜琪峰敢。

从开场，就耐心地展示运毒人员“卸货”的过程，毒品混在排泄物里的特写，写实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中间对孙红雷以身试毒、毒瘾发作、抑制毒瘾的过程，再次进行细节描写，真实得让人怀疑演员是不是“真枪实弹”地来了一回；比视觉挑战更大胆的其实是心理挑战，大把大把地烧人民币，这样的画面比爆头更让我辈“随时受不了”；而将全片推至高潮的枪战戏，除了在死伤场面上做尽做绝，更是尺度大到在学校门口展开“杀戒”，尤其是“反主旋律”式的类型化结局，让观者心跳加速。

所有这些内容，换一个人拍，或许就会沦为纯属噱头。但这是向来用残酷风格展现残酷现实的杜琪峰，没有这样的残酷，又怎能对比毒更毒的人性深感恐惧呢。或许是环境从被港产片神化表现过度的香港、澳门换成了内地北方的港口城市，一个原本只存在于贾樟柯、王小帅等导演的影像里的城市，却披挂上了“银河映像出品”才有的质感，让人不断产生一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惊诧。而杜琪峰让人物与情节进行互相作用，也使得人处于一种不敢面对却又害怕错过的观影状态，俗称的无尿点。

从杜琪峰作品里最常见的追捕戏开始，在追捕的过程中，人物群像图逐步被展开，每个人物都在一两句台词、一两个近景特写的表现下，迅速深入观众的印象当中。比如孙红雷扮演的张队长在卧底与警察身份之间的迅速转换，钟汉良(  微博 )和李光洁(  微博 )扮演的粤警尿急的瞬间，黄奕(  微博 )等人的临危不惧，以及古天乐(  微博 )扮演的添明仔在全片2/3的段落里的不变应万变。随着人物表现力的变化，正邪两方阵营的力量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倾斜。这些年北上拍群星戏的香港导演不少，大多都得在戏份均衡方面费很多劲，从而达到伤害主题和情节的最终目的。而《毒战》均衡的显然不是中港两地大小明星们的戏份，而是黑白阵营的力量。孙红雷和古天乐各自代表的阵营之间的力量博弈，不断丰富并推动情节朝着一个意外的结局奔去。

在看《毒战》的时候，最让人纠结的或许是添明仔这个罔顾家人、兄弟性命的毒贩角色，因为不知道导演会在故事进行到哪一段时才让他露出真实属性，于是陷入一个 “猜猜谁是终极BOSS”的游戏。而当银河群星组成的“港仔毒帮”在台下骨灰粉的哗然声中亮相之后，眼看着黑白阵营力量失衡，添明仔才从博弈中跳了出来，独自为战，影片的故事就从一个长驱直入的大路拐向了三岔口。之前陷入猜测的坐立不安立刻被情节的力量压制住了，要说人物的复杂性也好，要说场面的剑拔弩张也好，到了这一步，你才明白，自己的心理和情绪，已经与故事一起被杜琪峰捆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