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我梦中的电影殿堂|琳恩·拉姆塞:大银幕观影的魔幻氛围
【编者按】: 2020年对于全球电影业来讲,不啻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如果说,以华纳、迪士尼为代表的好莱坞电影公司,本着自救的目的,想出了加速布局流媒体的策略,靠着转战线上平台,或多或少挽回颓势的话;那么,以AMC院线、Regal院线等为代表的欧美影院和放映行业,则结结实实地遇上了迎头痛击,更要命的是,它们至今仍泥足深陷,未见曙光乍现。
日前,英国电影学院(BFI)盛邀全球范围内多位知名导演,以“我梦中的电影殿堂”(My Dream Palace)为题,畅谈各自心中最为难忘的一家电影院,地点不限。他们希望能借这一系列纪念文章,来提醒世人切勿因这短暂的告别,而忘记了大银幕曾带给过我们的快乐时光。我们选取其中部分迻译刊出,以下这篇出自执导《凯文怎么了》(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你从未在此》(You Were Never Really Here)等影片的英国人琳恩·拉姆塞(Lynne Ramsay)。
琳恩·拉姆塞
我妈和我爸都是电影迷,那时候他们特别爱看好莱坞电影,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道格拉斯·瑟克(Douglas Sirk)、比利·怀德(Billy Wilder)。我妈很喜欢瑟克的《春风秋雨》(Imitation of Life,1959)。所以我们全家观看这部电影,不下二十多次。其实我们家属于工薪阶层,我也是到很后来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我家这两位都是很狂热的影迷。他们去电影院的频次很高。说起来格拉斯哥老百姓都还挺爱看电影的,大家会携家带口一起去电影院,很拿这当一回事。不过那些都是主流影片,至于非主流的那些,要等我十几岁时自己去沙龙电影院(Salon)或者格拉斯哥电影剧场(Glasgow Film Theatre)后才有机会看到。
格拉斯哥的沙龙电影院,开业于1913年
沙龙电影院是我爱上的第一家电影院。它位于格拉斯哥的西区,空间逼仄,绝对就是我们英国人常说的那种“跳蚤窝”(fleapit)式旧影院。不过,沙龙放的片子真的很不一般。可惜,这地方现在已经变成餐厅和酒吧。十五岁的时候,我和我那位无政府主义朋克小男友一起在那里看了《蓝丝绒》(Blue Velvet)。电影还没放完,已经走掉了一半观众。我还在那儿看了法斯宾德(Rainer Werner Fassbinder)的《恐惧吞噬灵魂》(Angst essen Seele auf),顿有醍醐灌顶之感。
《恐惧吞噬灵魂》海报
后来我去伦敦学电影时,去得最多的电影院是Art Deco风格的卡姆登帕克威电影院(Camden Parkway)。它有一种出自于童话故事的感觉,巨大的水晶吊灯和深红色的内饰,感觉就像是踏进了一个异世界,就像是走入了子宫。
Art Deco风格的卡姆登帕克威电影院
我爱过的那些电影院,绝大多数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卡姆登帕克威电影院已经变成欧典院线(Odeon)下面的影院。没记错的话,当它1993年关门大吉时,我几乎为之泪奔。它是一个地标。当初为了抢救它,德里克·贾曼(Derek Jarman)他们也曾多方奔走。
英国电影学院南岸影院,位于伦敦泰晤士河南岸,原为国立电影剧场
疫情之前我最后一次去的电影院,是伦敦的英国电影学院南岸影院(BFI Southbank)。我和蒂尔达·斯文顿(Tilda Swinton)一起去参加她的作品回顾展,那天放映的电影是《凯文怎么了》。放映的时候,我并没有看——我自己拍的电影,我事后从来就不看。但错过放映结束后的观众反应,倒是让我有些后悔。现在想来,当时真该坐下来看一看才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那种气氛,才是真正的看电影,相比之下,我再怎么不反对坐在家里看网播,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看网播,没法像在电影院里那样,进到电影的里面去。
《凯文怎么了》海报
在我喜欢的那些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感觉,就像是你走进了那丝绒幕布的后面。坐在家里,头戴耳机看电影,相比之下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对我来说,电影院观影体验的真核,就是那沉浸式的音响和视觉效果,就是身处人群之中的那种集体体验。而在家里,哪怕是再先进的放映设备,也比不上大银幕观影的那种魔幻氛围。
此刻,所有人都在担心电影院的未来。我倒是不认为电影院将会绝迹。主打大场面的电影,还有超级英雄电影,大家肯定还是希望能在大银幕上看的。我只希望别的电影,也能获得这样的机会。
或许是我太乐观了,不过我总觉得,电影院有点像是黑胶唱片。兴趣永远都在。我现在真的好想念南岸影院。真希望每天晚上都可以去看电影。等等吧,等疫情过去,我相信大家还是会想要聚在一起,一起看大银幕,看完之后再一起讨论电影的。我父母那一辈人,是有着去电影院看电影习惯的一代人。我希望这种传统不会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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