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报道》中文站2018年8月29日报道 作者:大卫·鲁尼(David Rooney)
1969年,美国宇航局经过反复尝试,终于通过阿波罗11号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任务——把宇航员送上月球。近半个世纪后,达米恩·查泽雷(Damien Chazelle)以此为焦点的《登月第一人》(First Man)受到的关注也是空前绝后。这部严肃而深思熟虑的影片除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科技手段之外,还具有情感投入、内在张力,同时不乏悬念。这一切要归因于电影制作人和主演瑞恩·高斯林(Ryan Gosling)对尼尔·阿姆斯特朗深刻内化表演的功劳。
主流观众对电影冗长而坚定不移的克制会如何反应还有待观察。但是对于美国而言,影片是对一个决定性时刻充满机智的艺术处理,也进一步拓宽了查泽雷的创作领域,虽然《爆裂鼓手》(Whiplash)和《爱乐之城》(La La Land)已经奠定了他多才多艺天才的地位。最值得注意的是,这部电影拒绝了如此里程碑式壮举难以避免的大国主义沾沾自喜。当有害的政治气候削弱了民族主义的热情,使其变成空洞的言辞时,影片由乔希·辛格尔(Josh Singer)基于詹姆斯·R·汉森2005年阿姆斯特朗传记改编而成的剧本表现出的品质更加值得赞赏。
对出生在婴儿潮的那一代人,阿姆斯特朗和巴兹·奥尔德林的登月是一个形成性的时刻,履行了约翰·F·肯尼迪扩大太空计划的诺言,因为人们越来越担心这只是对纳税人金钱的无理消耗,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抵消,消除了越战抗议所带来的痛苦以及人们对政府日益增加的不信任。
笔者还记得小时候,和同学还有老师围坐在一台又大又笨重的黑白电视机前,一起观看登月时那种前所未有的隆重感。虽然那时我们年龄还太小,不能理解登月活动对于进步和与苏联的竞争意味着什么,但盛举的庄严和敬畏也在我们幼小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万众一心、深受鼓舞的集体共享记忆早就被全球各种更频繁的悲剧经历所取代,《登月第一人》也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成为一段广受欢迎的回顾。
影片一开始就让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独自试飞的阿姆斯特朗在回归大气层的途中遭遇弹跳失灵,查泽雷立刻启用了伟大太空电影中的各种地狱般声效,让观众的神经绷得几近断裂。当阿姆斯特朗穿透大气层屏障时,间歇期呈现出激动人心的宁静,这也将成为另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在这样的场景下,查泽雷用突然沉默的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剧本从大事件向个人生活的无缝转接同样令人惊叹。阿姆斯特朗被描绘成一个谦卑的人,而不是大银幕上常见的英雄人物。在患上脑瘤女儿的治疗过程中,他表现出一位工程师的思维方式,有条不紊地处理每一个问题。但是当解决方案被证明无法奏效时,他内心的一部分似乎永远封锁起来,哪怕是对着挚爱的妻子。
阿波罗11号发射的前夕,阿姆斯特朗在妻子的坚持下,不情愿地坐下来,向儿子们解释他可能回不来的可能性时,他的话并不比新闻发布会上向媒体发表讲话时更谨慎,更不动感情。而塞伦·希德斯(Ciaran Hinds)的角色在排练万一任务失败后的公开演讲时,更加深了影片潜在的悲剧色彩。
高斯林在影片中淡化了自己天生的魅力,刻画出一个极度严肃、毫不自我,一心专注工作的男人。阿姆斯特朗对自己历史性的壮举不愿意有任何自我夸大,他的沉默寡言让渴望振奋人心的媒体备感沮丧。这种人物塑造与好莱坞的标准观念几乎背道而驰。高斯林低调而自我贬低的表演,却成为影片戏剧性的中心。
低调而不炫耀,这种倾向始终贯穿于整部影片,从演员的表演、服装设计、到电影配乐。查泽雷这部优秀作品的魅力,在于它能让观众直接分享登月这项伟大的人类成就。(文/东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