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教育部回应了翟天临事件:绝不允许出现无视学术规矩行为。
过往一周,翟天临上演了一场“不知知网”而引发的血案。不仅自己的博士论文被指抄袭,查重率竟高达40.4%,连高考成绩也被挖得底朝天。拔出萝卜带出泥,翟天临的博导陈浥被爆只有本科学历,北电表演学院的院长张辉私生活也被牵扯出来。
一个常识,以《清华大学本科生综合论文训练论文查重管理办法》为例,“文字复制比为8%以下的定为‘一般重复’,文字复制比为8%-15%的定为‘中度重复’,文字复制比为15%以上的定为‘重度重复’”。这基本可以看作是学术界的共识。
40%以上查重率,恐怕连本科生都毕不了业。但“翟博士”却能轻轻松松参与北大博士后项目,这让学术圈人士非常愤怒。
那么到底知网是啥?为什么是否知道知网成为评判一个人有无学术背景的标准?又成为翟天临涉嫌“学术不端”的导火索?
暴利生意
知网全称是中国国家知识基础设施(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的概念,由世界银行于1998年提出,由清华大学、清华同方发起,是中国最大的中文信息知识服务提供商。
中国知网实际控股的是清华大学。工商资料显示,中国知网2014年变更了注册资本,由100万变更为3000万元,同时也变更了企业性质,由全民所有制变更为法人独资,是同方股份(股票代码:600100)旗下全资子公司,而同方股份是清华大学控股的高科技公司。
中国知网在成立之初,得到了教育部、中宣部、科技部等多个国家部门的支持,让知网在资源上具有绝对优势,优于同行业的万方、维普等文献检索平台。据知网公告数据,知网签下期刊8000余种,独家和唯一授权期刊达2300余种,实现核心期刊独家占有率90%以上。 ①
从同方股份2017年的财报可以看到,知网在2017年实现了净利润1.96亿元,毛利率高达61.23%。
大成律师事务所曾撰文表示,知网滥用其在国内中文学术文章检索服务市场的支配地位,以及借助行政力量的支持,使知网成为我国唯一经国家批准正式出版博士学位论文的学术电子期刊,已经触碰《反垄断法》的高压线。
知网凭借自身的资源优势,彻底把它经营成了一门暴利生意。而在互联网时代的公共知识空间,学术商业资源库本应该是以一个公益或者微利的个体存在。
知网中文学术文章检索服务用户数量又众多,包括4000多万在校大学生,6300万科研人员,800多万的公务员,以及数以亿计的公司职员。 ②
反观知网的母公司同方股份,2018年的营收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妙。同方股份自己贴出公告,表示2018年度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亏损预计为14.5亿元到20.2亿元。
目前,知网是同方股份旗下利润率最高的一家子公司。
报价连年涨涨涨
当一家公司市场份额上升到50%时,基本拥有行业的定价权了。何况知网的独家资源占有率达90%以上。
2000年以来,知网报价连年看涨。武汉理工大学图书馆曾表示,2000年以来知网对该校的报价每年涨幅都超过10%,从2010年2016年报价涨幅为132.86%,年平均涨幅为18.98%。
连每年拿到教育部高额资助的北京大学都曾不堪重负。2016年3月底,北京大学图书馆网站发布公告,“由于数据库涨价过高,图书馆目前正在全力与对方进行2016年的续订谈判”,看此公告,北大同学都慌了,“知网如果停用,论文就没法写了。”
不仅北京大学,国内很多大学都曾中止过与知网的合作。河北省教育厅一位不愿具名的干部曾对南方周末表示,“很多高校早就不爽,一直在寻找替代品,但目前为止还没找到。”
另外,在知网上还存在一个滑稽的现象,就是自己的论文如果被收录,那么作者本人下载也是要付费的。
知网对高校图书馆涨价,可以看作纯粹的商业行为,那么连作者本人下载自己的文章都要花钱的行为,就涉及到知识版权的纠纷。
去年年底,中国文字著作协会(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诉学术期刊公司和知网的首例维权案一审胜诉。此前文著协发现,知网通过电子化复制,将九种期刊、杂志中刊载的汪曾祺作品《受戒》,在知网平台及全球学术快报手机客户端平台向公众提供,并通过付费下载的方式,获得非法收益,侵犯了作品著作权人的信息网络传播权。
最终知网承担了2000元的连带赔偿责任,以及文著协合理开支10000元。
但现实情况是,不可能所有被侵权的作品著作权人都去通过上诉来拿到这笔钱。所以知网在处理与期刊出版社、著作权人之间的关系时,“都是一笔糊涂账”。
“目前国内多数期刊只是在封面或者封底不起眼的位置做一个声明,要求作者默认在投稿的同时将信息网络传播权也给期刊。这种声明在法律上的效力一直有很大争议。随着版权意识的提升,少数期刊或出版单位近年来开始与作者签署一对一的协议,要求作者转让信息网络传播权,但大部分期刊还做不到这一点。”曾在学术期刊工作的罗向京说。 ③
期刊杂志作为连接商业数据库与著作权人之间枢纽,又很少将知网支付的稿酬分账给作者本人,“一年12本的普通刊物最终得到的稿费也就只有几千元,而且多数情况下稿费是留在(期刊出版社)编辑部了。” ④
如果将知网看成是一个商业产业链中枢,那么它的上游是广大作者几乎是以免费的形式贡献给知网资源,但知网的下游,却是以暴利的商业模式输送给各大高校、政府机构、公共图书馆、企事业单位等。这本身是有失公平的。
国内某些高校图书馆也曾联合起来抵制,但结果都不那么顺利。曾担任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葛剑雄曾与其他高校联合抵制一个数据库,但供货商通过种种手段来干扰,有的通过校长施加压力,甚至通过某位院士,“最后就剩下我们两家了,其他都退出了,我们也抵制不了了。” ⑤